第四百零四章 武林大会
转眼六月，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招募，各界能人异士受邀而来，也包括了云起阁几乎寸步不出的商羽诀。
奇怪的是，他此次居然应邀，还带上了一名叫做十一的傀儡。
今日不同往昔，圣上携同云妃出游时路经此地听闻此事，兴致冲冲的要来当判官，那生性残暴多疑的圣上来时，还抓了许多小孩，说是要掉在汤锅之上。
比武之人分成两边，一边裁绳，一边阻止裁绳。还必须要分个高下，若是裁绳的人赢了，那些孩子便成了一碗肉骨汤了。
是为惨绝人寰。
途中住进客栈，羽诀两人用膳时听说了此事，十一还愤愤不平：“当真残暴，竟然拿那些无辜的孩子的性命当做赌注。”
“所以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总想天下易主，可是哪个朝代更替不是用鲜血换来的，左右哭的都是寻常百姓。”羽诀说。
十一似懂非懂，半晌笑嘻嘻的说：“那公子想要吗？”
“什么？”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划在他手心里，便是两字，天下。
羽诀敲了敲她的眉心：“我志不在此，却觉得换个明君，也是极好的。”
羽诀不想要这天下，十一心底却希望自己手握利刃，踏遍荆棘，以鲜血为祭，把这如画的江山，双手奉上，做他永远的不二臣。
因为她觉得，羽诀一定能做好那堂堂正正的明君。
那场比武定于万鹤山，山高而险，有仙人曾到此一游的说法，四处云雾不散。
九五之尊的圣上坐于石梯最上端，伏在圣上脚旁的是传闻里倾城倾世的告尸云妃，十一瞧了她一眼，见她愈发的美丽动人，免不了暗自啧了两声。
云妃本是死囚之女，走投无路找上羽诀，做了告尸傀儡后无意被圣上看中，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十一不喜欢云妃，缘由不过是因为羽诀很喜欢她。
羽诀看着十一阴沉着脸，握住她的手：“无需紧张，那些孩子会平安无事。”
十一深吸了一口气，待圣上对众位能人异士寒暄完毕，锣鼓敲击，她才换上了戎装，手握了两支佩上红 缨的鎏金短剑，如同一个即将征战沙场的勇士，上了擂台。
他是操控中，她是掌中棋。
他牵一发，她或进攻，或防守，动作随之千变万化，始终不离其宗，便是阻止裁绳者手中武器，裁断绑住孩子的绳。
羽诀两手手心朝上，置于膝盖上，目光不曾离过场上人分毫。
他在凝神，也顺便记住了这日的夕阳，血色将她拓进了光彩里，刀光剑影皆晃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不知其味，也不知是否名为苦涩。
孩子救下了一个又一个，十一的心情渐渐明朗，就在十一以为他们即将胜利之时，玄冰刃破风而入，从人群上空袭来。
十一早就警觉到，要侧身躲过，却被羽线控在了原地，她本可以挣脱，想到了什么却未动。
千钧一发，人群中飞来一块铁盾，将玄冰刃的挡在了外边。
“我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了。”回到客栈，唐守轩拈了串荔枝：“受惊不小吧，吃点压压惊。”
十一睨了他一眼：“唐少爷别挡道。”
“不挡道不挡道，不吃荔枝也罢。这铁盾是我特意命人制作出来给你的，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护你周全，全当上回你帮我寻回机关盒的鞋礼。”
那几月在京城，十一当真是尽心尽力，傀儡不需要阖眼休息，便没日没夜的没踪影。
唐守轩每五天见到一次十一，身上都有伤。
可是过几日就好了。
最后找到了机关盒，效率快到唐守轩都 不禁咂舌。
“谢礼你已经给过公子了。”
“那不一样，谢他是谢他，谢你是谢你。”
十一还要说什么，羽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收下吧，别辜负了唐少爷一番心意。”
十一便收下了。
深夜十一给羽诀更衣时问：“为何公子今日不让我躲过那玄冰刃？”
玄冰刃来时，十一本是要动，发现羽线桎梏住自己。
并非不能强行破开，可是一想到那是越羽诀的决定，便认命一般，站在原地。
她到底没有忍住的问出口，并非不在意，而是很在意。
羽诀夹了火芯，搁在了红烛上：“你救的孩子太多，圣上不喜，若是不见点血，如何交代，不过现下，云妃已经摆平了此事，也算是有惊无险。”
她咬了咬唇：“可是那玄冰刃会取我性命的。”
羽诀手底下很多傀儡，却只有十一是贴身伺候。
十一本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也希冀自己与众不同。
羽诀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便让她退下了。
十一赤足穿过回廊，一步一回头，最后才发觉，让天下易主，舍的是黎民百姓的平稳安乐。让圣上不迁怒傀儡一族，舍的便是她的性命。
归根结底，如若这天下不是圣上的天下，便也不用再舍去。
羽诀或许选择的，会是她。
再见云妃，年间已是建宁六年十二月十日，大雪纷飞。
今年大雪落地甚早，云起阁庭院内的盆地覆满了雪，机关阁新研制出来的喷水木鱼，从湖中的冰面滑过，成群结队的像是在跳舞。
十一还未看尽兴，羽线就被触动。
原是来人了。
她起身去开门，迎接来客。
“临安的雪很像京城。”云妃搀在 她的小臂处，旁若无人道：“十一，你怎的越发瘦了。”
十一扯了扯嘴角，到底也没有抽回手：“娘娘这是哪里话。”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云。”
云妃还不是云妃的时候，身受重伤的找上了羽诀时，曾在云起阁住了一段时日。
那时候 十一就叫她小云。
后来入宫当了妃子，也就生分了不少。
十一未回话，温润如玉的男声插了进来，：“你别为难她了，不然她又该闹脾气。”
云妃见羽诀来了，立即笑意满目：“公子就知道惯着她，惯得脾气也大了不少。”
说罢蹲下身子，拉住羽诀的衣袖：“我今日来，带了宫中近日兴起的琥珀糕点，公子肯定爱吃。”
说罢，又道：“眼下年关将至，今年又不能陪公子过年了，今日可得好好陪陪公子。”
哪个需要你陪，自作多情，十一听她前半句时就已经不满，后半句更加怨念，恨不得将眼前这厮丢出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