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跟随沈修益许久。
沈修益的话点到为止,他却听懂了其中门道:“您是担心定安侯丧心病狂,濒死之际对夫人下手?”
“没错。”沈修益淡淡点头:“他以老虎自喻,又提及母亲那边有梨落。”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威胁又是什么,我有心气他,却没把自己和母亲搭进去的意思。”
“可……”苍羽知道不该说,犹豫一瞬,声音小了很多:“我们去葳蕤庭这一趟,不是白走了?”
“不白走,至少清楚了他的病情变化。”沈修益说完,依旧没有完全放心。
“府医进了葳蕤庭就没出来,你叫人守着,见到人后立刻带来春晖院。”
苍羽明白:“主子担心定安侯的病情,回来头晕头疼不止,的确该叫府医瞧瞧。”
葳蕤庭主屋。
沈藏之进门迎面碰到了府医。
府医瞧着他好好整整,腿长矗立,不见丝毫瘸的痕迹,稍微愣了一愣。
旋即才想起沈藏之没有残疾的事,还是他最初帮忙做的假。
从方子到消息,无一例外经了他的手。
“小侯爷。”府医回过神,行礼后说起宋予恩的病情:“小侯夫人喝了药,也施了针。”
“但这方子实在烈,小人使劲浑身解数,小侯夫人体内的药性只去了一大半,人依旧没完全清明!”
沈藏之眉头瞬间攒起:“你就没别的办法了?”
“侯爷恕罪。”府医叹了一声:“小人无能。”
沈藏之思虑一瞬,问:“你之外,还有谁精通此方?”
“有是有。”府医为难道:“只是来不及啊,药性发作了好一会,那人暂时不在上京。”
沈藏之压住不耐,沉声道:“没办法,你说个什么劲儿?”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府医顿了顿,声音小了很多。
沈藏之等了一瞬,不见他继续往下,哼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欲言又止了?”
府医脸色一哂,勉强解释:“小人仔细诊脉,小侯夫人吃进去的并非毒药。”
“补药居多,只是加了令女子动情的药材,还用了加倍药效的辅料,说白了,这种情况并不致命。”
“既是您跟小侯夫人的新婚夜,用不着这般折腾,只需要阴阳调和,药性自然去了。”
沈藏之:……
无语之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府医聪明,还是该骂他愚钝。
不用脑子想想若能用这法子,他犯得着大费周章来回折腾?
府医跟随沈藏之良久,也算能看懂他的脸色。
见情况不对,后知后觉揣摩出几分别的意思。
他踟蹰着将功补过,红着一张老脸支招:“您对外称身子不好,若不能以阴阳调和的法子,还有一个下下策。”
沈藏之瞧着府医,眼底的不耐烦已然要溢出来了。
府医不敢支吾,再不好意思,也不得不压低声音道:“您帮小侯夫人……”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
沈藏之何其聪慧,稍微几个字,就明白了府医梗在喉间的话是什么。
“好了,本侯再想法子,你走吧。”沈藏之苍白的面上泛起一丝不自觉的红。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今日之事,本侯不想以任何方式,在任何地方听到任何相关的流言蜚语。”
府医赶紧道:“小侯爷放心,小人自当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开玩笑,此等辛秘,涉及太后娘娘赏赐的补品,府医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放肆啊!
若是可以,他巴不得自己失去这一段尴尬的记忆!
府医匆匆离开,葳蕤庭彻底没了外人。
远处外院传来隐隐的喧闹,衬着屋内更为寂静。
宁静中,是宋予恩迷糊难耐的轻哼浅吟。
沈藏之无声的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去。
宋予恩依旧闭着眼躺在榻上。
府医离开后,帷帐需要打起来散热,她妩媚的样子一览无余。
宋予恩周身比刚才还要红,笼着一层淡淡的粉色,极为不适的小幅度挣扎扭动,缓解浑身上下的难耐。
丝被在她的动作下滑下来不少,露出雪白的肩头。
木槿眼睛都哭肿了,趴在榻前,仿佛宋予恩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哭泣之余,还不忘给宋予恩将丝被拉好。
相较之下,桑枝淡定许多,但眉宇间也绕着烦闷。
听到动静,桑枝转身行礼:“侯爷。”
木槿迟钝转头,冷不丁就看到了完好站着的沈藏之。
她打了个哭嗝,伤心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浓郁的震惊。
“侯,侯爷?”木槿顾不得身份,上下打量沈藏之,张大的嘴里塞下一个鸡蛋还有余!
传闻已变成废物,命不久矣的定安侯,竟然完好无缺好好生生的站在这!
木槿尤是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目光怔楞。
“还不挪开?”桑枝扯了她一把:“侯爷要看夫人。”
木槿像个木头桩子往旁边挪了挪,目光一直锁定沈藏之,似要将他盯出花儿来。
沈藏之经过她时,淡淡的睨了一眼:“你是夫人的心腹,知道该怎么做?”
清冷的声音挟裹着寒意袭来,带着无边的压迫,终于扯回了木槿的神智。
她急忙跪下,闭着眼摇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不需要这样。”桑枝蹙眉,解释道:“侯爷的事,夫人早就清楚。”
“你伺候夫人,以后少不得见到,侯爷不隐瞒,你封口就是。”
木槿会意,连连点头:“奴婢什么都没瞧见,自然什么也不会说!”
沈藏之嗯了一声,见她还愣愣的跪着,视线挪向桑枝。
桑枝会意,赶紧拉着木槿离开:“我们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木槿想说什么,视线触及冷冰冰的沈藏之,不敢再多话,选择弱弱闭嘴。
沈藏之坐到木槿刚才的位置。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宋予恩又一次将丝被掀开。
这一次露出来的不仅有香肩,连带整个藕粉色的肚兜一览无余。
她皮肤白如玉瓷,肩膀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褐色疤痕,瞧着很长时间了。
沈藏之眸色微暗,修长的手指抚上那道痕迹。
他在外头跟沈修益几人周旋,指间微凉。
刚碰上的那瞬,宋予恩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轻哦。
沈藏之如遭雷击,飞快撤回手指。
宋予恩难受了许久,好不容易盼到的甘露离开,她不悦的哼了一声,禁闭的双眸旋即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