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也不喜欢玩儿手段的事,但若问会不会,自然是会的。
毕竟北城多年,仿若地狱。
无人的偏厅。
李知长吁口,拧着眉不爽的甩了甩一元的塑料打火机,摁了许多次才冒出一点火苗。
宴沉端坐沙发,揉了揉膝盖,面色疲倦。
“没什么跟我说?”
林老过世,两人也就在林宅的浴室里不愉快的交谈几句,不满他的行事风格,林老过世李知一句安慰都没有。
“火力我帮你吸引了,仇恨我替你拉了,现在你只需要等林爷爷下葬腾出手来收拾反骨仔,还需要我说什么?”
李知咬着烟,眸色冷冷,“这是我欠林爷爷,也是林爷爷的遗愿。”
宴沉挑眉,“托你照顾我?”
“照顾,宴庭竹。”她纠正。
“我跟宴庭竹有什么区别?”
不想说,李知只是点头。
知道她在气什么,不满什么,四目相对片刻,宴沉敛下眼,“腰腰,那是我姥爷,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
旧事重提,李知登时眸色阴寒。
“难你就该林爷爷留住,我们谈论过宴沉。你本就不是良善的人,在林爷爷这件事上又何必装作善解人意。你胁迫威胁我的手段那么多,怎么就不能把林爷爷多留一段时间。”
“我们约好了,天气转好,李暮朝,荣万来探望林爷爷,天气转好我带林爷爷出去散心。”
“我……”
话语忽的顿住,她冷着一张脸狠嘬了口烟,“你想现在是谁,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男人的眸色霎时阴戾。
他不开口,李知起身要走。
他说,“宴庭竹。”
“那你也该挨我一顿揍,但林爷爷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不会碰你分毫。宴庭竹,林爷爷希望你扛起林家重担那就好好做别让他失望,你有林家血脉不好下狠手,没关系告诉我。”
“你让我解决谁我就解决谁,等绊脚石全部解决,我会把一切还给你。”
“现在,我替你扛着。”
宴沉挑眉看来,“你跟姥爷萍水相逢,就这么信姥爷。”
李知摇头,“我信我自己,林爷爷待我好,照顾我,疼我,护我,这是我必须报答的。”
“你是林爷爷最后牵挂,所以现在也是我的牵挂。”
宴沉低笑声,招招手。
李知不懂。
男人说,“宴先生让你过来,腰腰。”
“我跟宴先生在冷战。”
“那宴庭竹让你过来了呢?”
“不合适,我们第一次见,不熟,需保持距离。”
好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把宴沉给气笑了,舌尖抵着腮帮把李知看了须臾,“过来腰腰。”
“听话,不要跟我闹。”
“抱抱我,腰腰。”
不能跟宴沉感同身受,却知道,林爷爷过世最难受是宴沉。
只是这个原因,仅此而已。
在宴沉身边坐下。
下一秒,落入他怀抱。
宴沉抱的紧,埋首在她颈窝,“姥爷让我们结婚,你听话吗,腰腰。”
李知皱着眉,“你现在是哪个身份?”
“你想我是哪个身份便是哪个身份。”
“林爷爷让我跟宴庭竹相亲,让我们俩生孩子,但前提是林爷爷在,我愿意生个孩子,让林爷爷抱小曾孙。”
“但林爷爷过世,过世就不作数。”
“宴沉……”
“我们俩不可能。”
宴沉哼了声,没在说话。
好一阵,僵硬的坐姿让李知难受,推了推宴沉,“你安心在灵堂,别的事我来盯着。”
“林爷爷有提到你阿姐。”
他不怎么感兴趣的嗯了声。
李知抿抿嘴,“我很满意她的选择,或者她比林女士更聪明,如果你阿姐没有跟林女士同流合污,该属于她的就是她的。”
“但眼下,我不想给她。”
不知什么好笑,宴沉闷笑了笑,“李小姐,如今林家是你当家做主。”
她没什么心情,“这不好笑,宴沉。”
须臾,宴沉道歉。
“抱歉,腰腰。”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不需要,林爷爷给了我选择,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的选择。”
“宴庭竹,你有一个世间第一好的姥爷。我很羡慕,也很嫉妒你。下辈子,我要让林爷爷做我的姥爷。”
还有许多叮嘱旁人并不知道,吴律师单独跟她对接的。
林老过世,替宴沉谋划了好一切,就算今儿不是李知来扛下也有别人来扛下,免去宴沉许多的纷扰和困境。
林老算好的一切,不管林家众人,林清容怎么沆瀣一气都有应对办法。
活脱脱一阳谋。
李知感恩林爷爷也愿意往里面跳。
“抱够了吗。”
宴沉觉得好笑,“请吩咐,李小姐。”
“我们还得吵一架。”
……
嘭!
不知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紧接着宴沉黑着脸踹门出来,背后是李知好不得意的戏谑。
“就算你是林老的外孙又如何,现在的林家是我当家做主。你不承认我身份就得跟林女士一样,滚出林家。想要得到我手里的一切,你就得听我的宴庭竹!”
“林家想上位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你宴庭竹还有别的人可以扶持上位!我不管你宴家是如何地位,得不到我授权,林家的一切抢了去也是枉然!”
“宴庭竹,你好自为之!”
偏厅就在灵堂旁边,两人闹得动静这么大,就算现在没人看见听到,消息也很快会宣扬开。
“不识好歹的东西!”
一个橘子砸在宴沉挺直的背脊上,男人脚步一顿扭身看来,李知有点演的上瘾还夹带私货。
长廊里,姑娘昂首挺胸,“看什么,废了你招子!”
须臾,宴沉漠然一笑回头转身进灵堂。
李知没在这边久留,回了后院,回了客房,身心俱疲的往沙发一趟。
“何必把自己牵扯进去。”阿焉倒了杯水来。
她渴的不行,一口气喝光,“报恩,还人情,随便你怎么想我。”
“你跟,宴家那位认识?”
李知装傻,“谁?”
“太子爷。”
“不熟。”
阿焉嗤她,从怀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咬着,“林清容已经离开,看行程是要离开京港。”
“她没有要给你的机会,就是要撕破脸皮。”
不所谓的耸耸肩,李知压根没把林清容放在心上,“不重要,等林爷爷下葬我再去处理她。总归是宴庭竹生母,这个麻烦他下不去手。”
吴律师透露的消息,林清容已经是强弩之末。
林爷爷已经斩断林清容所有后路,林清容要么跪着回林家认错,要么同富饶的家产分道扬镳。
“不过,还是让人盯着。”
阿焉回,“她从港城来。”
李知挑眉,“没人是么。”
“是。”
阿焉随即补充,“不过可以买消息,从境楼。”
这话让李知纳闷,“怎么跟境楼有联系?牛叔不是说……”
“幺姐,消息互通的时代,情报消息最重要,就算境楼的手段下作又如何?各取所需而已。”
“这些年,咱们跟境楼不是没有合作。”
这话,李知不置可否。
“那就去买,买林清容所有消息。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君越。”
嗡。
阿焉查看消息,抬头看李知,“老板要见你。”
——
许久不来君越,再次见到李知,周经理神色是惊讶的,毕竟自李知单独来过一次以后就总是宴沉一人来。
不带任何女人,也不带李知。
太子爷身边没有长久的女伴,以为李知是个特例,没想也不例外,但现在……
录入虹膜以后,没有解除。
周经理在外,李知带着阿焉进房,当那一壁书柜徐徐展开,入眼的红色还是让阿焉大吃一惊。
“幺姐,你抢银行了?”
“抢银行犯法,我有那么蠢?”
“那怎么这么多钱?”
李知玩笑,“卖肾,卖血,卖器官,还挺值钱。”
“你少扯。”
指着一壁钱,李知表现的十分豪气,“装完。”
阿焉:……
“幺姐,这屋里值钱的不少,都能拿?”
“你想死就试试。”李知眯着眼坐下,打开茶台的抽屉拿了烟和火,双脚搁在茶几上悠悠的晃着,“具体多少不知道,先拿去买消息不够在联系我。”
周经理找来两个大号行李箱,阿焉呼哧呼哧的往里装,时不时发出一声贪婪的笑声。
瞧见那出息的样儿,李知笑自己当时看见这钱也差不多。
“垚姐,林清容的确去了港城。”
她嗯了声,望着袅袅白雾,对林清容彻底失望。
其实她没资格说什么,只是想到林清容对林爷爷病危时的无情,想到林清容对年幼宴沉做的那些事。
她就忍不住,越俎代庖的想收拾林清容。
世界上做母亲的千千万万。
怎么就让她遇见了两个败类?
生而为人,真是人类的耻辱。
没看时间,等阿焉嘟哝着装不完时李知醒了,小憩了会儿,缓解了些疲惫,“装不完就找周经理拿行李箱。”
“不装了,手酸。”
阿焉跟着坐下来,兴奋劲儿过去后盯着钱发愁,“幺姐,下次还是直接走账吧,省事。”
她笑着说行。
阿焉,“那现在,去见见老板?”
两人一同从电梯出来,侍应生小哥已经帮阿焉把两个钱箱弄上车,李知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说,他见我做什么?”
阿焉打趣,“想你了呗。”
这么敏感的时间点见她,来者不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