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很快抓了一个小丫头过来。
“陶罐是这小丫头买回来的，找着她的时候，正背着包袱在后门鬼鬼祟祟的，估摸着要跑呢！”
江嫣看着那小丫头，觉着身形有些眼熟。
“我在还在惜春院的时候经常见你。”
很快，江嫣便想起了这人是谁。
以往她服侍了江映月用膳，才会被允许去厨房拿些吃的。
然后就会被眼前这小丫头刁难。
琴芳不是厨房的管事，只是最后收拾厨房的人。
以往江嫣总是最后去厨房吃饭的，留给她的只有几个馒头。
偏这琴芳是个喜欢刁难人的，把收拾厨房的活给她做，才能拿到那最后几个馒头。
这样自己都能活下来，江嫣觉得自己命还挺硬的。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命确实挺硬，都活了两辈子了，这后宅朝堂之事也不甚清楚，还能活到现在。
她也就能凭着一股不想死的劲了。
“奴婢在厨房当差多年了，姨娘自然是见过奴婢的……只是此事奴婢真的不知啊！”
语儿直接将人踹翻：“你不知道？且不说这陶罐是你一人带回的，既然与你无关，你鬼鬼祟祟地跑什么？”
“奴婢只是回家省亲，不想惊扰了各位……”
琴芳头低得越发沉了，后续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无人听清。
“声音那么小跟做贼似的，我看你就是心虚！”
江嫣忽而开口：“语儿，你等等，我来问吧。”
轻声细语，让人忍不住亲近，好像她本就是个温和的人。
至少，以前琴芳便觉得她软弱可欺，不过是运气好，被国公爷收了房罢了。
当了姨娘，性子还是那么软。
“行，交给你。”
有顾轻寒在，语儿也不怕她会被欺负。
江嫣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他没有阻止，只是对上她的视线，轻轻点头。
便是默许了。
江嫣起身，走到琴芳面前，缓缓蹲下。
“谁让你做的？江映月？还是赵青婷？或者其他想要我命的人。”
琴芳没有抬头，却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面对江嫣时，她总是有一阵优越感，哪怕眼前的女人成了姨娘，她也不怕。
“奴婢不懂您在说什么？这陶罐确实是我买回来的，可这盖经手了谁，奴婢也不清楚。”
江嫣端来碗，递向眼前的女人：“吃了它。”
“什么？！”琴芳一脸不可置信：“姨娘，这里面有毒啊，您让奴婢吃，是要奴婢的命啊。”
江嫣点头，颇有无辜的味道：“没错，我就是要你的命，反正你不开口，这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她似乎从未杀过人。
不知这次亲手要了一条命，顾轻寒会怎样看待她。
不过，他现在没有阻止自己，应当是没意见的。
就连语儿也被她的做法震惊了。
这是要做什么？证据不够的情况下，就要杀人吗？
“不……我不喝……”
眼看那碗就要到自己嘴边了，琴芳猛地后退，手脚并用地后移：“你这是草菅人命，你不能杀我……”
江嫣抬头示意，语儿立刻压住她的肩膀。
“你不说，背后指使你的人也不会来救你，你说了，我还能放了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还是死了好。”
江嫣捏住她的嘴唇，那碗汤汁就要倒入。
琴芳怕极了，不受控制道：“我说！是赵小姐！”
“继续。”
江嫣没有放开她，而是继续逼问：“还有呢？”
还有？琴芳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胡乱挣扎着解释。
“她从我出府就盯上我了，让我替她做事，我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接下了。”
谁知了碰上这么大的麻烦？
分明赵小姐才是国公爷的未婚妻，可他显然更在意江嫣。
凭什么？就因为她那张脸吗？
如果是在意容貌的话……为什么自己不行？！
江嫣却忍不住冷笑。
“不是什么难事？原来杀一个人对于你琴芳而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琴芳竟回答得理所当然。
“反正药不是我的，我知道负责抹上去，论杀人，也说不到我头上。”
听着竟还挺有道理的。
江嫣笑着吩咐：“语儿，把那碗药膳给她喝了吧。”
“为什么？！”
琴芳以为自己已经逃离死亡，江嫣下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入地狱。
“为什么？理由你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吗？这药不是我的，论杀人，自然也落不到我头上，你要找人报仇，那就去找赵青婷。”
琴芳十分不可置信。
到底哪一步走错了？最后竟还是要丢了性命吗？
眼前的女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看向顾轻寒，可男人的眼神一直锁在掌控她生死的女人身上，满目柔情。
琴芳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彻底。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该再看轻江嫣了。
“语儿，动手！”
还是她熟悉的声音，可也正是这让她掉以轻心的声音，将她送带入死亡。
药膳最终是被语儿灌入了琴芳嘴里。
只是那一碗，她喝完后抽搐片刻，口吐白沫，竟再没了动静。
姬子卿查看一番，摇头：“死了。”
江嫣的心咯噔一下。
如果她喝了这碗药膳，死的人就是她了。
“你不是说，须连服七日吗？”顾轻寒语气森然：“这才一碗，她就没命了？”
姬子卿又讲药膳查看了一番，神情逐渐凝重。
“应当是里面有药物与人参相冲，加之有毒药，这才使得毒效加倍，我竟疏忽了这一点。”
江嫣捏紧拳头，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女人，没来由地心慌。
刚才问的时候底气十足，可真有一条人命丢在她的手里了，她……
这双手竟也染上了鲜血，不再纯净。
顾轻却却握住了她逐渐发颤的双手，吩咐下去：“把她的尸体，扔到赵青婷那儿去。”
“是。”
语儿一阵痛快。
也该给赵青婷一个警告了。
语儿离开后，姬子卿没多说，也跟着离开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总能说些心里话。
“我刚才……杀了她。”江嫣轻松喃喃：“你会觉得我心肠歹毒吗？”
她感觉到手被握得更紧了几分。
“你怎么会向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问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