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卿自认为还算了解他。
凡是顾轻寒决定的，一定是当下他认为的最优解。
他能让江嫣做妾，此时就不会为她放弃娶赵青婷。
若错过此次机会，再想接近赵家，可就难了。
果然，顾轻寒没有回应，显然是无法轻易下决定。
姬子卿说：“比起这个，你先想想她醒来后，你如何与她解释吧，再有事叫我就行。”
他离开后，语儿端着水进来。
“爷，我先替嫣儿擦擦身子吧。”
顾轻寒原本想说他自己来，最终还是起身去了门外。
他如何面对她？
难道告诉她，他娶赵青婷另有目的，其实他真正想娶的只有她一个人？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顾轻寒很早就知道了，他的人生规划里没有他心爱的女人。
一时的放纵，扰乱了他的计划，伤害了他的爱人。
可如今，他无路可走了。
当初顾家上百口人的性命，还等着他去翻案！
这一觉，江嫣睡了很久。
她好像太累了，好几次想睁开眼睛，却又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在离她而去，她付出全部的男人，最终却娶了别的女人。
她又被抛弃了。
江嫣睁开眼睛时，窗外一片黑暗。
又到晚上了。
昏迷前，她好像拿着剑指着顾轻寒了。
可她却不后悔。
江嫣下床，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变化。
“嫣儿！”
房门被打开，语儿听到动静后冲进来，见她的模样，松了口气。
“你没事，太好了！”
江嫣扯起嘴角：“嗯，我没事。”
想笑，但笑不出来。
昏迷前的记忆，她多少是记得的。
若是那一剑能让顾轻寒放她离去，也不错。
可他没有。
妄图把她困在这宅院里，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顾轻寒呢？”
她说的很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
“爷他……在书房处理些事，晚些会来。”
看语儿的脸色有些奇怪，可江嫣并未在意。
好像顾轻寒来不来，也不重要。
“我饿了，拿些吃的来吧。”她忽然问：“语儿，你为什么一直在这儿？如今我离开了忆竹院，你也该回他身边了。”
语儿解释道：“嫣儿，爷安排我照顾你，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
江嫣沉默了片刻。
“你先帮我去取些吃的吧。”
她又说：“随便拿些就行，我吃了想继续睡。”
语儿算是顾轻寒的心腹，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又算什么？
江嫣又躺回了床上，开始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一开始，是怎么昏过去的？
江嫣想起，是母亲给她端了一碗避子汤，喝下后她便昏迷了。
再醒来，她就发现她身体里的蛊已经解了。
原来如此。
江嫣捂着额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
原来不仅是顾轻寒没有选择她，连她的母亲也选择把她交给顾轻寒。
难道一个男人就那么值得信任？
江嫣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泪水一点点流下，连房间里来人了都不知道。
床边有人坐下，江嫣如受惊的小兔子，没敢回头。
不会是语儿，那就只能是顾轻寒了。
她依旧没有回头。
男人的手却伸到了她面前，替她抹去眼角的泪。
“对不起。”
这不是顾轻寒的第一次道歉，江嫣和之前一样，没有听进去。
他又说：“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江嫣拉开她的手，背对着他坐起：“我……问过你很多次，你不告诉我原因，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却扳过她的肩膀，认真说：“嫣儿，我有不得不应下婚约的理由，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以后会明白的。”
“所以你便不顾我的意愿，留下我，给我解了蛊？”
江嫣逼问道：“这些也是你不得不做的？”
在军营里，他分明那样珍惜自己，如今却又不顾她的意愿。
这算什么？
“你想走。”顾轻寒说：“我不想你走，可我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留下的。”
所以，他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那你就让我走啊！”
江嫣转身推搡着男人：“你不是非我不可吧，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你放我走了又怎样？”
顾轻寒抓紧了她的手腕：“我不想放你走。”
“你以前一直想让我离开你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江嫣觉得头疼不已，好像有什么在蚕食她的理智。
顾轻寒察觉到她的异常，赶忙碰住她的脸：“嫣儿！你相信我！我不会娶她的，你给我些时间。”
他的手也在颤抖。
是在害怕吧。
江嫣也愣了片刻，轻笑：“你还记得辞音的故事吧。”
顾轻寒微愣，双手逐渐放下。
“她等着顾相泽兑现承诺，等了多久？可真正等到的时候，她也不在意了，不是吗？”
江嫣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你和顾相泽不是一类人，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我说实话，告诉我，你非娶赵青婷不可的理由。”
顾轻寒再度沉默。
“是什么理由，竟然让堂堂战神开不了口？”
江嫣讥讽道：“还是说，我做的一切，还换不来你一个真正的原因？”
她在逼他。
现在，两人都没有办法了。
若不知晓原因，江嫣无法释怀，顾轻寒若是说了……
“我无法保证我的全身而退，所以，如果我失败了，你还可以带着对我的失望离开，不会为我难过。”
顾轻寒很清楚她对自己的情感，而这份情感在生死面前，显得尤为沉重。
拿起放下，都显得沉重。
“你都说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不说，可就不识好歹了。”
顾轻寒笑了，如释重负。
真相在说出口时，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沉重。
“你在谋划什么？”
江嫣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了。
经历了战场，她看到的东西更多。
顾轻寒身上的责任，远比她以为的要重。
可是除了打仗，他似乎还担负着别的东西。
那个压的他喘不过气，甚至让他无法遵从本心的东西，是什么？
“最一次机会，顾轻寒，你说实话，如果你敢骗我，我就算搅得国公府天翻地覆，也一定要逃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