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东的声音很大,加上电喇叭的扩音,足以盖过了村民们的口号。
安静,村民们停止了叫口号打拍子,院子里安静得怕人。
大家很奇怪的看着突然间“钻”出来的陈培东,个个脸上全是惊疑。
惊疑片刻后。
“他是谁啊。”
“我认得他,他是市一中校长。”
“一个校长来这里逼逼啥?他能把水田还我们吗?
……。
“安静,都安静,陈校长现在不是校长,是省里领导亲自点将任命的副市长。”
虽然对陈培东有些不服气,但这时候,林永雄必须帮衬一把,必须站出来表明陈培东的身份,他还故意说陈培东是省领导点的将,以此加大威望。
“哼,不为民做主,什么长还不是一样?”
“就是,蛇鼠一窝。”
“天下乌鸦一般黑。”
……。
几个小年轻的话让陈培东非常难受,他妈的,干部的形象,政府的威信,都被郭大兴之流的混蛋干部给败光了。
难受啊!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宗旨,执政为民更是政府的施政理念和方向。不过,俗话说得好,族大有乞儿,树大有枯枝。所以,如果大家遇到的问题,真的是我们的党员干部的过错,那他一定逃不过党纪国法惩治。”
陈培东强压心里的难受,十分严肃的继续说,“改革开放是国策,对投资者的保护,我们也专门的法规。但是,无论多大的公司,多有背景的老板,都不能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谁敢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谁就要受制裁、惩罚。”
这样的官话,看重行动的陈培东,平时是不会说的。但今天,他不得不说,这不是他姿态高,只是表明市里的立场和决心。
“切,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就是糊弄我们没文化嘛。”
“哄鬼去吧,想用几句空话打发我们?没门。”
……。
村民们很激愤。
陈培东一扬手,将电喇叭扔给陈冲,然后气沉丹田喝道:“闭嘴。”
好大声,像打雷一样,比电喇叭的声音带劲多了,众人感觉耳朵嗡嗡直响。
“哼,谁糊弄你们了?谁想用空话打发你们?”
“我都还没说话怎么处理,你们就逼逼,臆断指责,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想冲击政府机关吗?你们想造反吗?”
“口号叫得震天响,什么黑商恶贩,什么贪官污吏,拿证据出来啊。”
“简直岂有此理,自以为是,自己做的就对是不是?”
“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已构成扰乱社会秩序罪,聚众滋扰罪,恐吓罪,冲击政府机关罪……。”
“如果我要办你们,现在你们已在拘留所了。”
“法不责众?只有笨蛋才相信这种鬼话。”
……。
陈培东的气场非常强,在村民们面前走来走,激指而骂,声量很大。
氛围变了,村民们的情绪由高昂变得低落,悲愤变成了哀伤。
他们知道这种行为不好,但他们没办法啊,这是他们想到的维权最好办法了。
陈培东看到已将那些小年轻的“激情”打掉了,见好就收,马上放软了声音说:“各位乡亲父老,我以人格保证,长坑尾矿库事件,绝对不会不了了之。”
“说一千遍保证,不如实际行动一次。好,我今天,我现在就行动给你们看。”
“你们信不信政府。”
“我相信陈校长。”
说话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我们也相信陈副市长。”
这话是刚才劝大家不要闹的那年轻人,他这话说的有水平。
好了,有这一老一少说话,事情稳了,最起码不会再喊口号打拍子,不会再闹了,陈培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
陈培东竟然对着村民们鞠躬,直起身子后说,“大家马上会看到,我陈培东绝对不是耍嘴皮子,用空话哄骗乡亲们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村民们更是满脸的期待,期待中带着丝丝兴奋。
“林局长,该你用实际行动为人民服务了。”
陈培东转身对林永雄说,“林局,鉴于长坑尾库溃坝事件造成的损失严重,而事发后老板王百成推责躲避的行为,我要求冻结百成公司的账户,以及,接管百成选矿厂,直到溃坝事件处理完毕。”
冻结账户?
村民们脸现喜色,陈校长果然有行动。
只是,林永雄却是为难了。
怎么可以随便冻结一个公司的账户啊,而且百成公司后面的股东成分复杂。
“陈副市长,这个…那个……。”
“怎么?你没这个权还是没这个胆?你只管干,需要什么程序我去跟上面说,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陈副市长,王百成…不简单。”
林永雄急了,只好靠近陈培东小声说。
“我知道他不简单,但他再不简单,也比不了全市一百万人民。”
陈培东的声音并不小,他是故意说给村民们听的。
说了一句,然后也靠近林永雄小声说:“林局,要是怕死,我找个理由把你撇清,然后找上级领导办。”
怕是肯定的,但林永雄绝对不能承认啊,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立场问题。
“我…我怕个屁,老子也是带屌的。”
林永雄气哼哼的小声应了陈培东一句,然后提高声音说,“陈副市长说的对,他就是再不简单,也不能逃责不顾。哼,哼,他这是等于交通肇事后逃逸,罪加一等,我这就冻结他的账户,直到把事件处理完毕。”
“我就知道,林局长及我市广大警察同志是不会令人民失望的。”
陈培东笑着把林永雄打发走,然后转身对村民们说,“乡亲父老们,什么违法乱纪,什么人损害人民的利益,我们都会依法依规办。至于你们的诉求,自然也会全力的,最快的处理。”
“我有一个建议,大家先回去,然后将所有人的想法集中一下,每个村推出两个代表参与商谈好不好?”
“政府的初步处理办法是……。”
陈培东的意思是,那些只是被淹,灾情不重的,还能补救的水稻,必须马上采取措施。而那些稍严,已无法抢救,但水田还可以复耕的,马上想办法清污,准备晚稻栽种。
其实,能抢救的水稻,能复耕的水田,问题都不大,最难处理的是那些无法复耕的。
农民如果没了田地,靠什么生活?
无法复耕的水田,已不是赔偿一点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陈培东的办法是改变土地使用性质,由村委会集中处理,所得收益再按农户水田面积摊分,收益的期限,到下次责任田调整时截止。
村民们其实真的很善良的,看到一点点希望就心满意足的散了。
中午,陈培东在荔枝镇的食堂吃饭,忽然想起那个“民间人才”。
“小范,陈冲你们帮我把那个组织这次村民行动的人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