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许尽欢打横抱起,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许尽欢大概是当千金大小姐的命,煮个面而已还能睡着。
他让她来伺候自己,结果周肇南自己还得给她盖毯子。
大她十岁,感觉跟养了个女儿一样,操不完的心。
担心她半夜醒了会渴,周肇南又放了一杯水在她手边。
怕她宿醉头疼,又找来了解酒的药放在一边。
他一个人坐在餐厅吃着那碗面。
看上去挺孤单的,但他没觉得孤单。
人多的时候他可以维持着斯文和教养,食不言寝不语。
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喜欢手机放点东西,边吃边看。
一个人住久了就会发现更自在。
家人,朋友,女人,他都试过一起住,但现实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没有绝对契合的两个人。
到他这个年纪,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不会再计较一些肤浅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合适这两个字。
吃到一半,有人给他打电话,周肇南直接点了免提。
“肇南,还在忙?”是一道中年浑厚的嗓音。
“在吃饭,有事直说。”
打来电话的是周部长的秘书,在周家干了几十年了,周肇南私下里还得叫他一声叔。
“佳和那件事,你爸这边可能要压不住了。”
周肇南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是压不住,还是不想压?”
那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
周肇南点了根烟,“孟家这两年抢了我爸不少风头,是该栽个跟头,我理解。联系几个记者,把佳和这件事曝出去,但绝对不要曝出佳和的身份,我不想在新闻上看见任何有关祁家的字眼。”
周部长的秘书沉默了一下,“肇南,你对祁家是不是有点过分偏颇了?祁家值得你这么护着?”
周肇南反问,“我偏颇的不是祁家。是我未婚妻和她娘家人,麻烦您跟我爸搞清楚这一点再来劝我。”
其实周家人对娶祁雯清这件事不是很热情,祁雯清是优秀,但是这些年名声实在不太好。
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丢了十八年被找回来的。
再加上祁雯清这个人又太耀眼,从而招来了各式各样的揣测。
而这些揣测就足以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名声搞臭。
从这一点看,周家在娶祁雯清这件事上是很慎重的。
可偏偏除了祁雯清,没人能管得住周肇南,有时候祁雯清说一句顶周家人说十句。
周部长看待问题,犀利又尖锐。
他很快就明白给周肇南找媳妇,门当户对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儿媳妇能不能拴住周肇南。
很明显的是,在祁雯清出现以后,周肇南就再也没在大事上犯过浑。
纵使不是百分百满意,周家人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殊不知祁雯清之所以能拴住周肇南,不是因为她有多强的手腕,只不过因为她为周肇南分担解忧的同时还能最大程度地给周肇南自由罢了。
吃完饭,他把碗也刷了,回到书房开始看文件。
最紧要的程翼都放在了最上面,他一忙起来就是三四个小时打底。
中途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顺便出来查看许尽欢的情况。
见她睡得安详,周肇南心里十分不平衡。
他故意戳了下许尽欢的脸,她像只小乌龟似的缩着脑袋。
周肇南又掐了下她的脸颊,等她在睡梦中发出哼唧的声音,他的报复心才得到满足。
“好渴,水......”她嘟囔着要喝水。
周肇南端着咖啡,直起腰,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想喝水自己起来喝。”
许尽欢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但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我不想动......”
“那你别喝。”
许尽欢不说话了,大概又睡死过去了。
周肇南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会儿。
岑桉说的没错。
许尽欢长得就是漂亮。
五官精致,每一帧画面都挑不出毛病。
他那么多女人,性感的,妩媚的,知性的,成熟的,没有一个像许尽欢一样纯良无害。
他喉结微动,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大口。
黑咖啡的苦涩被冲去大半。
他又含了一大口水,蹲下俯身,垂眸看了下许尽欢嘴唇的位置。
干干的嘴皮,小小的唇珠。
他轻含住,将自己口中的水渡给了她。
许尽欢就像是久旱遇霖,下意识地吞咽。
一口喝完,周肇南又含了第二口递给她。
这会儿许尽欢已经开始接受这种方式,微微仰头回应。
只是喝到一半她就觉得不对劲。
睁开眼,对上周肇南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红得干涩的眼睛有多迷离。
周肇南忍住了想加深吻下去的冲动,唇角轻勾,“看什么?”
许尽欢彻底傻眼了。
上一次是喝多了。
那这一次呢。
许尽欢大气不敢出,呼吸的次数也明显减少。
“周肇南。”她一字一句,“你这次没喝多吧?”
周肇南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他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这次我是怕你渴死。”
许尽欢心说我信你个鬼。
然而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周肇南的大手就压在了她的头上。
“一个吻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就像上次在海里一样。”
上次她被周肇南丢到海里,他也跳下来救她了,快要溺死的时候,周肇南在水下给她渡了口气。
那时候她只感觉到这个男人唇部的柔软,生死面前,她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可现在不一样,他没喝醉,她也没有快要溺死,周肇南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对,他本来就是一个混蛋。
许尽欢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即使心里很清楚,在刚才睁开眼看见周肇南那一刻,涌上来的那股情绪叫做害怕。
女生真正感觉到危险和欺辱的时候,其实四肢和肚子都是软的。
害怕和无措,表现出来就是强装镇静。
周肇南拍了拍她脑袋,许尽欢的眼睛闭了一下。
“放心,我对你这种贫瘠身材的小孩没兴趣。”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许尽欢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璀璨吊坠。
喝太多酒的感觉真的糟透了,脑袋里仿佛晕成一片片柔软的云。
再醒来的时候,她甚至都以为昨天发生的小插曲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