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雯清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她站在周肇南身边,抱着胳膊,“还真要谢谢你,十八岁以前,我以为走上如今的位置至少需要三十年。可你把我从江城那个小地方带出来了,这些年,没有你的那些人脉和普通人的信息差,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周肇南轻拍了下她肩膀,“主要还是你自己争气,江城那个小地方埋没了你。”
他转身离开窗户边。
祁雯清冷冷勾唇,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才看他,“谈正事吧,我最近没有见过向奂东。”
“最近?”
周肇南捕捉到了这个时间词用的很奇妙。
祁雯清在他对面坐下,“我说实话,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他找过我一次。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他挺狼狈的,我收留了他一夜,但第二天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周肇南信得过祁雯清,祁雯清也知道周肇南来找她的目的。
“向奂东没逃出北美洲,你在这儿,他不会逃远的。”
祁雯清反问,“你真觉得他是为了我才留在这儿的?肇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对向奂东有这么重要。那他留在这儿,也很可能是为了利用我,从你手上换一条生路。”
周肇南看着她,祁雯清悠悠地靠着沙发。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们利用的棋子。不过被谁利用都无所谓,我只在乎我能得到什么。”
周肇南沉稳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妹妹,许尽欢。”
周肇南蹙了下眉。
祁雯清大笑,“逗你的。我知道她现在是你的心尖好,你好不容易折了她的翼,断了她逃跑的念头,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说正经的。”
祁雯清目光精明的落在他脸上,“你知道张昆岩吧?”
“前两年退休的那个?”
“他手里有一块地,我爸妈生前一直想要,我想从他手里拿过来。他最近准备带着全家移民,这会儿正准备把这块地脱手出去,我需要你帮我。”
周肇南笑了,“我跟他没交集。”
“你的新未婚妻。”
祁雯清唇角轻勾,“胡臻的父亲可是张昆岩带出来的门生,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祁雯清的消息确实很准,周肇南舌尖抵了下脸颊,一脸不爽,“你让我去求胡臻?”
还没结婚呢,他先欠人家一个人情?
祁雯清长叹,“肇南,别那么幼稚,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联姻,就当帮你们培养感情了。”
她掏出手机,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了周肇南。
“一个月后,张昆岩会在这个房子里组织一场他外孙女的画展,第一天亲朋好友参加,第二天请圈子里的人,第三天就是对外开放了。三天的时间,希望你能帮我拿下这块地。你帮我拿下,向奂东的事情,我也会帮你。”
周肇南的手机在手心转了转,挑眉,“听你的意思,好像很有把握向奂东会再次来找你。怎么?睡出感情了?”
祁雯清笑容不减,“我可没那么大的自信。这盘棋,我也在赌而已。怎么样肇南,要不要跟?赌输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赌对了你就可以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周肇南侧头,看了眼她桌子上的文件,他刚才翻了翻,祁雯清现在玩的东西风险挺大的。
但越刺激的东西效益反而越高。
说白了,就是在赌而已,赌自己会不会一直都是风浪中永远的舵手。
祁雯清眼里的胆大,疯狂,和十年前一样。
他起身,“你不应该谢我,你能有今天最该谢的人是你自己。”
......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胡臻来家里吃饭。
周肇南跟她接触其实不多,且大多时候都是长辈在场。
两人坐在一起,中间甚至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看起来都不是很熟的两个人,任晓愣是一个劲地夸般配。
周肇南当着众人的面轻笑,他想到以前带祁雯清来家里吃饭,任晓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
任晓大概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尴尬地咳了咳,没什么好气地瞥了儿子一眼。
保姆掀帘子进来,喜气洋洋地喊开饭了。
四和院子里单独辟出了一间餐厅,摆着实木圆桌,周家个个都是会演戏的老手,私下闹得再凶,有外人在的场合总是会默契的装出一副团结友爱的样子。
周肇南不屑,也不搭话,吃饭的时候想的是许尽欢在豫城怎么过年。
不过那小白眼狼有师父在身边,应该挺高兴,八成还庆幸他没时间去找她呢。
临近傍晚,周长毅让周肇南送胡臻回家。
他车子的副驾现在属于胡臻。
“肇南,帮我系安全带好吗?”
长辈们都在外面看着,周肇南面无表情,倾身过去帮她把安全带从右侧拉出来,这样的动作势必会让他跟胡臻之间的距离直线拉近,在二人最近的那一刻,胡臻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肇南不确定外面的人有没有看到,看到更好,省的他还要费心思演出一副跟胡臻谈恋爱的样子。
他无比淡定地给她系上安全带,车子慢慢倒出狭隘的胡同,他语调不冷不热,“你这算暗示吗?”
胡臻笑容不减,“他们都说你会喜欢直接一点的。我也希望我们的感情进展能加快一点,怎么?不喜欢吗?”
周肇南冷嗤,“你想听真话?”
胡臻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不想。”
周肇南看她一眼,“挺聪明的回答。”
胡臻正正经经地面向他,“那有聪明到让你喜欢上我的地步吗?”
车子倒出胡同,视野开阔。
周肇南先停下来点了根烟,随即懒懒说道:“我自认我挺烂的,怎么每个女人都要问我喜不喜欢她,累不累啊?”
胡臻笑了,“还有谁这么问过你?许尽欢吗?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深刻啊。你们盖上被子聊什么?也会聊男欢女爱那点事吗?”
周肇南吸了口烟,吞云吐雾,“要不你直接问她?”
“别生气嘛。”
胡臻柔软的身子靠了过去,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线,从上到下。
“我想你跟我应该都很清楚,你跟她长久不了的。”
她的唇差一点就碰到周肇南的耳朵,却把握分寸,只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你爸想让我在结婚前解决她,但我觉得无需我出手,早晚她都会被你抛弃,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女人仿佛化身为蛇蝎,钻入他胸口。
“你说是不是?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