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孙儿不能。”
“那就让她进宫,做你的妃嫔,孕育你们的孩子,”高滔滔说,“那才能彻底将她纳入你的阵营。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是有了软肋,便是赶也赶不走的。”
“皇祖母,这不是我想要的,”赵煦,“将她拘在后宫,便是折了她的翅膀。”
高滔滔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赵煦也并不说话。
良久之后,高滔滔说:“那你便用这次试炼一回,若你不许,她会怎么做?她会选择顺从你,还是选择为了李昱白而违逆你?”
“来,”她扬声道,“替官家写,驳回陈小七所奏请之事。”
赵煦才张嘴,高滔滔就制止了他:“皇祖母还能替你看两天,两天之后,皇祖母再不会拦着你。”
……
小七妹捧着宫里送回的批示,觉得十分意外。
“小六怎么会不同意呢?”她诧异极了,“想当初他可是敢刻萝卜章代替玉玺的。”
“莫非是我的计划有什么纰漏?”她想了想,“有纰漏的地方,我有功夫可以弥补。”
这么好的能速战速决的计划,哎……
但想一想,赵小六还没亲政,估计他也有他的难处。
那怎么办?
哎,孩子还小,别叫他为难了。
于是她又绞尽脑汁地写了另一道奏章。
“既然你不许我劫狱,那我带崔姐姐去骂一骂王大郎出口恶气行吗?”
赵煦接了,又送到高滔滔面前。
高滔滔倒十分诧异:“你说不许,她就不干了?这……
这个陈小七有这么听话?”
赵煦呲着个大牙笑。
高滔滔:“既如此,她想骂就骂吧。”
倒要看一看她又打的什么算盘。
既然准骂,于是小七妹就背着崔芙,带着泼辣爽朗的娥姐,交代清楚了各自的任务,三个女子一起去见了被关押在天牢的王大郎。
润王一家如今全都被软禁在宫中,王仕杨被关押在另一处天牢。
天牢比地牢相对要体面些,牢房里还能活动着走上一走。
王大郎穿得还算干净,只有些屎尿臭味。
狱卒殷勤地送来了一把椅子,小七妹小心呵护着将崔芙放好,又殷勤地拍了崔芙鞋子上的灰和鞋底沾的草,一副和狱卒一样巴结权贵的模样。
娥姐优雅的取了手绢替崔芙遮住了口鼻:“主子,这里好臭。”
小七妹赶紧拍马屁:“两位贵人姐姐若是觉得臭,小的把这死囚拖出去用洗马刷刷刷干净去去味儿?”
崔芙故意赏了她和狱卒一人一颗金豆子:“无妨,退到一旁吧。”
小七便听话的和狱卒一起退到一旁勾肩哈腰地陪着。
王大郎犹如将死的狡兔,见了崔芙,立刻扑向牢门。
“安国府如何了?”他问,“我父亲母亲如何了?”
小七妹呵斥道:“安静点,别惊扰了贵人。”
王大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贵人,两个贱妇而已。”
狱卒“啪”的甩了他一棍子:“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揍死你。”
崔芙气定神闲地笑起来:“王定国被骏马拖断了脖子,王仕杨亲眼见的,事后他立刻封锁了消息,就怕你回家奔丧,因此连给王定国烧纸的人都没有。”
王大郎:“贱妇,你如何敢一口一个我父亲的名讳……”
狱卒“啪”的甩了他一个耳光,王大郎气红了脸,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瞪着崔芙。
崔芙慢悠悠地说:“自然是因为我立了功,朝廷许我崔氏回博陵,日后许我的孩儿姓崔……”
“放肆,我王家儿郎岂能改姓……”
“你王家儿郎都快死绝了,我才不要,晦气,”崔氏笑眯眯地说,“安国府这个王姓啊,以后都晦气了。”
王大郎咬牙在牢里紧盯着她,眼睛像淬了毒一样。
偏崔芙喜滋滋的:“你晓得伐,我救了小郡王李昱白。”
王大郎的面容顿时一滞。
“多年不见,小郡王风采不减当年,甚至因为身居高位,更增了淡定从容的气质,”崔芙道,“他被王定国锁在假山的密室里,你不晓得伐?”
娥姐在她身后噗嗤一笑,崔芙假做呵斥:“别笑,大郎要脸的。”
娥姐便在身后盈盈行礼:“是,奴婢听主子的,就不告诉大郎,这是他一手扶起的七星镖局,他最忠诚的走狗于东家做下的好事。”
“哎,可惜啊,”娥姐叹着气,“看这位大郎长得人模狗样,如今却臭得……连看院子的狗都不如。”
王大郎捏紧了拳头。
“可惜啊,于东家狡猾得很,他卷走了夫人给小少爷准备的金银细软,把小少爷也拐带跑了。”崔芙说,“小少爷素来最像大郎,我实在是担心,小少爷不会被卖进南风馆吧?”
王大郎的牙咬得嘎嘎响:“王仕杨呢?”
“哦,弟妹想要给自己娘家求条活路,把他脑袋割了投降了。”崔芙笑道,“王定国好歹还有个全尸,他连全尸都没了。”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真痛快,”崔芙说,“而我,托你的福,不是你醉后告诉我密道所在,我还没法成为小郡王的救命恩人……”
她娇羞无限地说道:“没想到慕艾多年,终能得偿所愿的居然会是我。”
“大郎爱慕小郡王,却只能找些四不像的替身,而我以后日日可以见他。”
“原来在大郎身边多年吃的苦,都是完成心愿的垫脚石,真是讽刺得很。大郎果然待我极好,用自己给我铺了一条金光大道。”
王大郎冷哼一声:“李昱白会要被我用过的女人?”
娥姐拿腔拿调的“呦”了一声:“大郎自己行不行,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小少爷到底是不是你的种还两说,毕竟,分桃也没法种核,自然没法结果,若是结了果,谁知道是不是别人种的核?”
王大郎脸都气红了:“李昱白会要你这种残花败柳?”
娥姐手绢一甩:“不要我们主子,难道要你个假风雅真烂屁股?”
王大朗手脚上的铁链当啷一响,手把在牢门栏杆上,恨不得冲出来抽她:“贱妇,敢在我面前放肆,早该把你卖掉……”
娥姐双手叉腰:“你是烂屁股,你儿子以后卖屁股,世世代代是烂屁股……”
王大郎暴怒起来:“姓于的敢卖我儿子,除非他不要命了,他最大的秘密在我手……”
他立刻闭嘴,崔氏看着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七妹笑了起来:“替我多割几刀。”
娥姐配合着:“对,割了他害人的东西。”
小七妹点头:“行。”
赵煦说不许劫狱,没说不许严刑逼供。
她伸脚勾住王大郎脚上的铁铐,将王大郎拖到牢门边。
“我除了略懂一些死法,还略懂一些不死法,容我想一想,哪种更适合你。”
“毕竟,死法只能死一次,不死法能用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