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棣痛哭自责,徐妙云带着孩子也跪下。
朱高炽也挣开朱允熥的搀扶,靠在父母身边。
朱元璋眼中含泪,轻抚着朱棣的头。
“回来就好,咱看到你们比什么都重要……”
瞬间之间,中极殿变为了皇族三代同堂、哽咽哭泣的画面。
长时间的哭泣对身心都不利,而且乱糟糟的也不像样子,于是朱允熥小心翼翼地扶起朱高炽。
随后,他走到朱高煦和朱高燧背后,经过一年多的锻炼,他身躯强健,轻松一手一个地提起了他们。
朱高煦还未来得及皱眉,便感受到了朱允熥的目光。
连忙收住情绪,与小弟并肩站立,内心对这个堂兄的情感复杂难言。
徐妙云和王府的姑娘们不便让朱允熥动手。
但刘建安看见太孙举动,赶紧叫来几个宫女,细心地扶起王府女眷。
此时,朱允熥已经来到朱棣身边,手掌稳稳扶住他的手臂。
因为常年征战,朱棣身体坚实如铁,又是真的在哭,身体一抽一抽的,朱允熥用尽全力,才半扶半拉地让他站稳。
“四叔从北平一路跋涉回到应天,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切勿让身体倒下。”
朱允熥一边扶着朱棣,一边低声道。
另一侧,朱元璋满眼泪光,连连点头,拉过朱棣的手。
“纵使你是铁打的,咱儿媳和孙儿们也需喘口气。”
话音落,引着朱棣走向偏殿。
朱标立于一侧,看着自幼一同长大的弟弟,去年一别,却似隔世。
他面含哀伤,喜忧参半。
朱棣紧握朱元璋手,脸上溢出暖意,随后走向朱标。
“大哥。”
他轻轻握住朱标的臂膀,嘴角微微上扬。
仅这一称谓,朱标便笑得愈发灿烂。
想伸手回应,却发现身体不允许。
朱棣笑道:“大哥还想像从前那样拍我脑袋吗?如今弟弟已成年,孩子都有几个了呢。”
朱标既责备道:“你呀,仍如此没正型。来,帮我进偏殿吧。”
朱棣开心大笑,回答:“好的。”
这对兄弟间温馨的互动,让走在前方的朱元璋忍不住回身,略带酸溜溜地咕哝:“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人扶?”
朱标与朱棣相视淡笑,脚步匆匆紧随其后。
徐妙云带着子女们,看着这场景,笑得眼睛似月牙,跟随在几位男人身后。
朱允熥在后悠哉游哉,看着前方和谐画面,暗自一笑,然后靠近朱高炽。
“炽哥,我们一起进去吧?”
话音刚落,他已自然地伸手扶住堂兄。
经过西华门的接触,朱高炽已接受了朱允熥的热情,他微笑回应。
“多谢允熥。”
朱允熥看了看前方并肩而行的朱高煦和朱高燧,然后转向朱高炽。
“在应天常听人说,炽哥在北平手不释卷,真是咱家中少有的爱书之人。”
朱允熥的话带着深深的夸赞。
朱高炽的脚步很慢,从北平到应天的旅程确实让他疲惫不堪。
“我这身子总不好,平时还行,不易察觉,但回京这趟身体明显不行了。在北平时,不能像父亲那样领军征战,也不如高煦、高燧武艺高强,只好在王府里,靠几本书度日。”
朱允熥笑笑。
朱高炽本性如此,喜欢唠叨却善良无比。
“皇爷爷常批评我读书少,父亲也劝我刻苦研读,可我对书籍始终无感,因此大本堂的方先生曾多次上门关心。每当方先生开口,我都只能默默承受他的批评。”
受朱高炽影响,朱允熥的语速也逐渐变慢,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着说。
“炽哥回来后,或许能帮我分担一些方先生的‘关照’,相信你们肯定会相处融洽的。”
朱高炽微笑颔首,明白朱允熥的意思。
二人就这样轻松地走进入偏殿。
偏殿里,徐妙云正带着几个女儿坐着,整理好仪容后,开始倒茶,并摆上精美的糕点。
朱元璋坐在他的位子上,目光扫过朱高煦和朱高燧坚定的面孔,最后停留在朱棣身上。
“高煦和高燧在你的指导下,已经成为了军中的得力将领,未来必定能好好协助高炽,共同承担你的责任。”
朱允熥明显感觉到,自己搀扶的朱高炽身体一顿。
他立刻告诉朱元璋:“皇爷爷,炽哥在北平已经担着重任了,燕王府事务、北平军需粮草都有涉猎。”
朱高炽忙躬身行礼:“皇爷爷,孙儿只在燕王府掌管财务,北平那里只是偶尔去看看,谈不上参与,反倒给北平官府和军司添了麻烦,他们还得照顾我。”
朱元璋却一挥手:“别跟皇爷爷耍花样,你做了什么爷爷清楚。做得好,学得也好,比你爹强多了。”
说到这,朱元璋瞥了眼朱棣。
朱棣无奈,只好堆笑着说:“高炽处理文书越来越熟练,每次我出征,燕王府都被他管理得井然有序。”
朱允熥站在身后,暗自撇嘴。
岂止是秩序井然。
若历史未有偏颇,炽哥未来将成大明的常务副皇帝,你朱老四最多只是北伐大将军。
朱元璋懒得理朱棣,眼下这群孙子孙女围着他,这样的情景多年未见。
朱元璋示意朱高炽过来,再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立刻拉着朱高炽来到朱元璋面前,打断了朱高炽行礼,硬是让他坐在朱元璋身旁。
朱高炽艰难地移动身躯,显得吃力。
接着,朱元璋一把拉住朱高炽,拍了拍。
“不错孩子。在应天待一段时间,调养好身体。有事找允熥,但你可记好一件事。”
朱元璋的脸立刻严肃起来。
朱高炽见此,以为有大事要吩咐,低头恭敬询问:“爷爷,您说。”
朱元璋微微摇头,瞟了眼朱允熥,然后对朱高炽低声告诫:“记住,别学允熥那惹是非的本事。”
朱高炽傻眼了,那边的朱允熥却已开始“倾诉”,抗议起来。
“爷爷,怎么可以这样说允熥呢。”
这时,朱高炽赶紧插嘴:“爷爷,允熥很能干,我在北平也听说了他做的好事,都是为明朝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