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下眼睑,有些好笑。
她人都来了,想看不见,这可能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外头跪着的那人,应该就是沈瑞外头养着的那一位。
王氏早就被刚刚那番话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
此时,丫鬟端了一只圆脚凳来,上头还放了垫子,坐上去软软的。
丹娘便靠着床边坐了下来。
刚要开口询问,外头那声音又说话了。
“还请奶奶给个准话,若有奶奶一言,贱妾即便万死也无怨了。”
王氏哪里还能说话,面白如纸,嘴唇发青,一手紧紧扣住丹娘的袖子,那力道之大,丹娘差点以为她要把自己的衣裳给扯坏了。
她不耐地拍拍王氏的手背,冲着南歌给了个眼色。
南歌了然,转身离去。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她走到廊下,稳稳立着。
冷眼所到之处,有一妙龄女子跪着,她身边还跪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瞧着顶多一两岁,小小的一个,也学着母亲的模样跪着,眉眼间透着胆怯,压根不敢抬头。
再看那女子,生得粉面桃腮,哪怕跪着也能凸显出那曼妙的腰肢身段,虽粗布荆钗,也难掩秀丽姿色,确实是个貌美的。
王氏也秀美动人,但与这女子比起来,却少了几分风情,也难怪沈瑞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那女子还想说什么,南歌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主子问你,你叫什么名?”
“贱妾……嫣环。”
南歌又道:“这孩子呢?叫什么名儿,今年几岁了?”
“这是松哥儿,差三个月才两岁呢,最是乖巧。”嫣环娇滴滴道,眸光探究地望过去,“不知这位娘子是奶奶身边什么人?是府中管事么?”
“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便是,府里什么人不与你相干。”
南歌冷冷一句,直接堵死了这嫣环接下来的话。
没等她回过神来,南歌又问,“你与我家二爷是何时有了首尾的?”
嫣环脸色微变:“娘子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什么首尾……我与二爷是真心的。”
“哼,既能做得出这事儿,又怕人说什么呢?横竖这是在府里,又不是在大街上,比得你当初沿街招揽,这会子不是更清净,你这一行出身的,脸皮惯是厚,想来什么好话赖话都听过,也不在意今儿这一句半句。”
南歌冷言冷语深深刺激了嫣环。
她是下贱的妓子出身,但跟了沈瑞时还未开苞,是清白之躯。
也正因如此,沈瑞对她格外不同。
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被那些个伺候的下人们捧得久了,她也觉着自个儿有做主子的命。哪怕够不上沈家二奶奶这个位置,母凭子贵的做个贵妾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她有儿子傍身,还有沈瑞的宠爱,即便不是当家主母,这日子也足够了。
谁知,东窗事发来得突然。
嫣环已为沈瑞生下一子,又怀上了第二个,却久久不见沈瑞把自己纳进门,于是那一日她便温柔小意,吹了好一阵子的枕头风。
沈瑞与她情分非同一般,瞧着嫣环貌美又这般体贴周到,心中也涌起一阵愧疚,便隐瞒了头一个孩子的存在,只说嫣环有了身孕,回去逼迫王氏答应纳妾。
这一连串的昏招,逼得王氏跳脚,王家震怒。
嫣环是青楼出身,后又做了沈瑞的外室。
如此不堪,沈家哪里肯认?、
再加上闹成这般,无论沈家还是王家,嫣环都过不去。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带着孩子找上王家,打算来个釜底抽薪。
今日恰逢王家主母前去庙里还愿,家中正经女主子都不在,只有一个王氏,如此大好时机,却叫人坏了好事。
念及此,嫣环的眸子里一片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