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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她就好

一听长宁郡主吐血,沈藏之神色骤变。

郡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否则他也不会紧张到不敢错过一丝希望,哪怕明知道可能有诈!

来不及再往下听,拔腿就往后山跑。

“爷!”麦冬紧随其后,提醒道:“您对外称病重在床。”

“郡主这边肯定有人盯梢,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

沈藏之哪里听得进去。

要是长宁郡主真有个什么,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才是悲哀!

门半开着,里面是瑞慈姑姑的怒声呵责:“亏得郡主相信你,你到底跟郡主说了什么?”

“郡主病情平稳了好久没有持续恶化,为何会忽然吐血!”

屋内供香药味交杂,还掺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藏之已经很久没踏足过了。

不,更准确的来说,长宁郡主说她已遁入空门了却尘事。

他来了多次,从来没相见过。

那些大夫,都是他再三哀求瑞慈姑姑帮忙,这才能让郡主松口。

沈藏之深吸一口气,放慢了脚步:“怎么回事?”

“爷?”瑞慈姑姑回头,不用看脸,只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如找到了主心骨。

带着哭腔一股脑把事情说了,末了指着宋予恩的鼻子道:“她不说诊断结果,非要关起门跟郡主说几句话。”

“我们在门外头没听着说了什么,就突然听到郡主的怒音,随后进门瞧见吐血了。”

“肯定是她,定是她借着郡主这条路,想要攀附您!”

沈藏之已经听桑枝说了一遍,此刻耳朵嗡鸣,视线看向床榻。

长宁郡主跟上次瞧见相比,近乎瘦脱了相,仰面躺着,神色痛楚,双眸紧闭。

嘴角的血迹顺着顺口的衣襟,连带被褥上全是。

他压下喷薄思念还有怒意,扭头看向宋予恩,声音发沉:“此前,我再三跟你叮嘱确认过什么?”

宋予恩眸色依旧清亮,面上毫无惧意,也无半分心虚。

只仰头问:“侯爷不信我?”

“信你,才放心让你来给郡主瞧病。”沈藏之抬手,却触到心口处的玉佩。

怒意和说不上来的情绪交织,眼神格外复杂。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反问:“你呢,你给了我什么回报?”

“现在不是计较对错的时候,赶紧请鲁鸣前来吧。”桑枝插话,道:“爷,郡主的身子耽搁不起了!”

“郡主无碍。”宋予恩挪开和沈藏之相对的视线,叹了一声:“常年忧思,郁结于心。”

“这口血吐出来,方能有其他造化。”

她深深看向郡主:“我主动要求跟侯爷一起,总不至于直接伤侯爷最亲之人。”

话音落下,瑞慈姑姑的手差点捣在她脸上:“郡主已经吐血了,你竟还以此巧辨。”

“来的太医大夫不计其数,虽没有让郡主彻底好转,但众口一致。”

“他们都说郡主气血虚弱,经不起刺激,需要静养。”

“你把郡主气成这样就算了,竟还拦着不让找大夫,你究竟有何居心?!”

瑞慈姑姑又转向沈藏之:“侯爷莫要被她这幅无辜的样子骗了。”

“您周边虎狼环伺,谁也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

沈藏之蹙了蹙眉,打住瑞慈姑姑的话:“且听她怎么说。”

他不是盲目相信宋予恩,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诚如瑞慈所言,那么多人瞧过郡主的病,开的方子不计其数,唯有鲁鸣提出过不破不立的办法。

但,七八层风险,一个不好,郡主将无力回天!

他哪里敢冒险,直接否定,或许宋予恩越过所有人,直接用了这法子。

宋予恩看出他眼底的动摇,轻声解释:“郡主被自己的心魔束缚。”

“越想忘越难忘,以致于生了心病累及自身。”

“侯爷若是信我,请无关人出去,待我施针之后再看。”

“侯爷,她拖延时间罢了!”瑞慈气的跺脚:“郡主都这样了,还需要看吗?”

“看。”沈藏之脑中闪过那枚玉佩,盯着宋予恩的双眸:“我且再信你一次!”

“侯爷!”瑞慈当真气到了:“这小姑娘也就颜色好看,您可不是美色所趋之人……”

“她真伤了郡主,整个宋家都逃不掉。”沈藏之说着,吩咐其他人出去:“我必须留在这盯着你!”

宋予恩没有意见。

屋内恢复清净,她先是拿了帕子给郡主清理嘴角血迹,而后不慌不忙开始施针。

郡主吐血后昏迷不醒,有几个施针的位置在后颈。

宋予恩没见外,使唤沈藏之:“搭把手。”

沈藏之神色复杂,帮忙稳着郡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他的视线越过郡主,仔仔细细盯着她。

她很从容冷静,漂亮的眸子盯着郡主,半分心思也没分给他,就如旁边没人一样。

下针的手平稳至极,丝毫感觉不到紧张。

沈藏之的目光带着审视,很难忽略。

宋予恩察觉到了也当不知,专注着穴位。

屋内静谧无声。

半盏茶的功夫,宋予恩将银针收回,同时开口:“好了。”

沈藏之小心翼翼将郡主放下,蹙眉道:“人还没醒。”

刚说完,郡主睁眼了。

目光对上带着面具的沈藏之,瞳孔骤然一缩,恍如梦中:“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沈藏之很久没听到长宁郡主的声音了。

他声音很轻,生怕惊醒了现在的美梦:“是我。”

长宁郡主挣扎着起身,手摸索着沈藏之的手臂,上下仔细察看。

确定人好端端在这,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说你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我这是在做梦吗?”

沈藏之扫了宋予恩一眼,温声对长宁郡主道:“您没做梦,我伤势无碍,早就痊愈。”

“只是其中曲折算计尚未查清,不得不装病,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长宁郡主眼泪止不住,痛声道:“是母亲害你受苦了。”

睁眼看出沈藏之身份的瞬间,长宁郡主蓦然想起宋予恩的话,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像是被人一耳光扇清醒了。

割舍不断的亲缘,那就不割舍!

沈藏之骤然听到长宁郡主自称母亲,身子一僵。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能叫那一声母亲了。

沈藏之深吸一口气,压着激动:“我自己选的路,和母亲无关。”

“是我的错。”长宁郡主想说什么,可视线触及宋予恩又止住话锋。

她握住沈藏之的手,声音逐渐平缓:“放心,母亲已经没事了。”

“你既要秘密行事,赶紧离开吧。”

沈藏之不知道宋予恩跟她说过什么,她的态度和心思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狐疑转向宋予恩。

宋予恩笑了笑:“郡主的确无碍,按照方子吃一个月,不说恢复到从前,至少再活几十年没问题。”

“多谢你。”长宁郡主心里的石头仿佛落地了:“要不是你,我不会有其他可能。”

或者说,堵住她的心魔已经随着那口血消失。

她浑浑噩噩上十年,逃避上十年,也该面对了!

长宁郡主的目光,一点点凌厉:“藏之,去做你想做的。”

“母亲依旧住在玉蝉寺,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沈藏之觉着怪异,刚要问清楚,门外响起桑枝的声音:“爷,侯府来人了。”

“您先休息。”沈藏之赶紧起身:“我以后再来看您。”

他走了几步,又转头道:“母亲,再过两日,便是我跟她成婚的大喜之日。”

长宁郡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宋予恩,满意点头:“好好好,是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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