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大雨不曾停歇，县城的街巷之间，往来的行人少有撑着雨伞，大多走动之间都显得的匆忙，彰显出一股脱离正常的繁忙。
“妈拉个巴子，老子在这年头肯借钱出去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他娘的不还钱还报警说老子放高利贷！”
雨幕笼罩下，一个有些老旧的房子中，右手臂膀上纹着一条青龙纹身的寸头壮汉，脸上横肉抖动中，眼底更是凶光涌现。
“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啊！你带着手下的小弟直接给人家打住院了，这下钱不但被医药费抵消了，你还在局子里待了大半个月，你以后做事前能不能考虑考虑后果？现在不是你年轻时候的那种时代了！”
屋子里，正在阳台洗衣的妇人，语气中带着埋怨。
寸头壮汉听到这，一脸不服气：“我怎么没想过后果？”
“要是老子不动手，底下的那些小弟不把我看做软蛋？往后他们还会跟着我混？我还怎么赚钱，养你们娘俩？”
“现在这世道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电视上还说什么稳中向好的屁话！”
“要我说，我年轻时候的那个混混横行时代迟早要回来！”
“光是我们小县城，今年就出现了三家真正放高利贷的，前阵子你不也看新闻了吗？就在我们县城被捅死个中介，一帮无业游民整天屁事不干，整天瞎晃荡，你说现在乱不乱？”
“唉。”妇人摇摇头，对此无法反驳，只能回以一个忠告：“你可别学那些人把利息提太高，真变成了高利贷，本身这生意就是警察重点关注的。”
“我她妈要是像那三家一样，真的放高利贷，还能让你娘俩住这破房子？”
“不过后面要是彻底乱起来了，老子迟早也要被逼上去！”
“这世道，不狠，没法活！”
说到这，洪雷从口袋摸出一盒烟。
“孩子还在房间睡觉呢，抽烟出去抽。”妇人皱眉道。
听到这，洪雷还是把烟叼嘴里。
“听到没？！”
“谁说我要抽了？我叼嘴里过过嘴瘾不行啊！”嘴唇叼着烟屁股，男人说话的时候，香烟都在来回摆动着。
“嗡嗡嗡~”
也在这时，洪雷口袋中，手机来电。
妇人自觉的没有言语。
看着来电，洪雷瞥了眼洗衣的妇人，而后看了眼另一边自己大女儿紧锁的房门，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起身朝着房子外走去：“喂？”
老旧小区的走廊上，洪雷看了眼外面的大雨，接通电话。
“雷老大，又来生意了，是笔大单子！”
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小弟的声音带着振奋的情绪。
“大单子？”随手拿出打火机将嘴上叼着的烟点着，洪雷深吸一口气后，皱眉道：“有多大？”
“一百万！人家要借一百万！”
“还得起吗？不会是个不自量力的傻蛋吧？”洪雷嘴里吞云吐雾，对此倒是波澜不惊。
“人家只借三天，说三天之后就还！而且说直接还我们两倍！”电话那头的小弟强调道。
“这屁话你也信，赶紧给老子叫他滚。”洪雷皱眉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弟喊道。
“我……”小弟一时语塞。
“你是小刀哥的老大，雷老大吧？”忽的，电话那头出现了一道年轻的声音。
“雷老大，我就是要找你借一百万的人，小刀哥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具体的，我们可以面谈。”
“这可是一笔送上门的大生意，你要是不接的话，我只能找别家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但这份从容的姿态，又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一样老成。
洪雷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直到吞吐的烟雾将他的容貌都有些模糊后，才道：“小子，你最好是真心想借钱，并且有能力还。”
话落，男人挂断电话，拿着车钥匙，朝着楼下走去。
……
牛羊面馆。
“嘭~”
洪雷关上车门后，面馆当中就有三四个小弟撑着伞迎了上来。
“雷老大。”
“老大，就是那小子。”
短暂的会面后，其中一个黄毛青年在洪雷身旁，指向面馆某个桌子上，吃面的年轻人。
看见对方的第一眼，洪雷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对方看起来太年轻了，像是哥学生。
“这小子几岁？”
扭头看向一旁的黄毛，洪雷直言问道。
“老大，这是那小子的身份证，人直接把身份证都拿出来了，还是挺有诚意的。”
黄毛从身上拿出一个证件给洪雷。
“王阳，18岁？”
当看见年龄那一项后，洪雷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大步走上前，止步在了对方面前：“小子，老子不喜欢开玩笑，你确定你真的要借这些钱？”
“提前跟你说好，要是你还不上的话，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洪雷这么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青年还在埋头大口吞吃着碗里的食物，像是好几年都没吃到过面一样。
等到吃完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洪雷。
“雷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有借有还！”说到这，王阳知道对方不可能只凭一句话就原因给钱，因此，在身上摸索一阵后，拿出了一个合同。”
“雷老大，合同我都拟定好了，要是我三天之内没还上，你只管去我家，收了我的房子，还有我名下的车子！”
“我家房子在郊区，是我父母过世前买给我的别墅，我车子是房车，买来也用了一百多万！”
“你看看合同。”王阳说着，同时将手里的合同推给洪雷。
这个过程当中，王阳脸上始终挂则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然而他的眼底，却藏着一股看死人的意味。
将合同拿出来后，趁着洪雷看合同的时候，王阳对老板又是招手道：“老板，再来一碗面条！”
也在王阳再次吃完一碗面后，洪雷嘴里叼上一根烟：“倒是有点家底。”
“行吧，我也不问你拿这些钱干什么了，三天后没给钱，我会准时去收房子和车子的，可千万别想着给老子跑！”
洪雷收起合同，看向桌对面的王阳，脸上扯起一股狰狞而狠厉的表情。
“不会的，我一向很守诚信。”王阳露出轻松的笑容，似乎偿还这么多钱，对他来说确实很容易。
实则，他从开始借钱起，就根本没想过要还！
末日明天就要来了，到时候，全世界大半人都要死！
什么欠账，还有任何意义吗？
这帮看似凶狠的家伙，在末日之中，能活下来一个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房子出手需要时间，王阳现在已经在筹备卖房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自己还是用这种手段，捞到了一百万！
看着手机上钱到账的短信，王阳继而看向眼前的洪雷：“谢了，雷老大。”
“我帮你做成这么大的生意，吃面的钱麻烦你帮着付一下了。”话落，王阳嘴角噙着邪魅的笑容，便径直离开面馆。
只有洪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看着手中没毛病的合同，眉头不曾舒展。
“老大，这小子真的能信吗？一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打水漂了，我们……”洪雷的左手边，一个穿着黑体恤的光头胖子，有些担忧道。
“老猪，你就是太怂！像你这样，我们的生意怎么做大？”说话的，是洪雷右手边的黄毛。
也在黄毛的声音传出后，另一个手里把玩着蝴蝶刀干瘦混混也是附和道：“是啊，老猪你别这么怂行不行？雷老大都已经决定好了，而且钱都给出去了，你现在说可能会打水漂，这不是打老大的脸吗？”
“行了！”洪雷见到几个小弟就要吵起来，皱眉压下他们的情绪。
目光在这几个小弟脸上扫视，洪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手底下的这些小弟，个个都是极为一般的小混混，也就是有钱赚，才能聚集在一起，吓唬吓唬老实人。
现在口头上说着不要怂，真到了打架的时候比谁都怂。
吹牛逼，墙头草，是这些家伙的天性。
自己除了要考虑赚钱养着这帮家伙，还得保持自己的威严，管理好这些没有半点忠心可言的混子。
要不是迫不得已，手下实在没人用，洪雷怎么都不可能跟这些家伙有接触。
其实他想要有一帮强大的小弟，并且生活过的好也很简单。
只需要重拾老本行。
有大钱赚的情况下，当年的那些小弟，必然会一个个的回来跟随自己。
但这也只是想想。
洪雷看了看一旁玻璃门当中，自己那岁月之下的沧桑面孔，知道现在的世界和自己老婆说的一样，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时代了。
安分一点，可能活不好，但活得久。
“老张，上次借的三万你还没凑上吗？”两边的小弟在洪雷的呵止下停下了相互之间的言语，过后，黄毛又仰头对着面馆当中，那一直埋头做事的老头喊道。
听到这话，厨房干活的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哀叹之色。
端着一个盘子，装着几碗放满养肉的面，一碗碗的摆放在洪雷等人面前。
“几位老板，你们也知道，最近流感比较严重，店里生意不好，之前的钱也全拿去交店铺的房租了，一时半会，还没凑出来呀。”
“可能需要再推迟两天。”
“还推迟两天？！我们等着这笔钱吃饭呢！”黄毛一拍桌子，满脸的狠厉道。
坐在塑料凳子上，玩刀的瘦子也是起身，直接挤开老人，直接去到收钱的柜台处。
在其中翻找了一会，拿出了零零散散的大几百块：“这些就当时你违约的利息了，明天我和黄毛再过来。”
“老板，这些是我进货的钱啊，你拿走的话，我这生意真的做不下去了！钱更是没法还啊！”
“没法还你不会去借啊？找我们借了，你还不上，我们收你点利息又怎么了？这不天经地义吗？！”
“够了！”洪雷猛地一拍桌子，目视那手里拿着钱的小弟：“小刀，你把钱放下！”
“老大，我身上连跟马子开房的钱都没了。”被喊做小刀的青年，脸上带着一股不情愿，还有几分不服气。
“我们才做了一笔大生意，你他妈的眼里就只有这几百块吗？”
“到时候你进局子了，我们分钱的时候，你不在，别怪老子没分给你！”
洪雷对于这种事情显然已经有些厌烦，语气都带着一股冲劲。
这话落下，小刀这才黑着脸，不情不愿的将钱放了回去。
“他妈的也是个怂狗。”一股小声嘟囔声从小刀的嘴里传出。
周围几个小弟，对视的同时，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一直以来，洪雷这种做法都时长有，因此在他们这些小弟的心里都积压了不少怨气。
如果不是上次洪雷主动将那不还钱的家伙打住院了，并且自己进了局子，展现出了一个老大的气魄，周围的小弟至少要走大半。